党的二十大报告在“实施科教兴国战略”部分，特别提出要“健全新型举国体制”。新型举国体制的作用发挥一方面需要作为创新重要行为者的企业家发挥其主体性精神，同时也需要政府在其中构建较为完备的制度性环境。

新型举国体制核心特征

新型举国体制是对传统举国体制的继承性发展。两者都强调要充分动员相关资源，集中力量攻克一些重大科技或社会发展难题。但两者又有着明显的不同。譬如，传统举国体制更强调结果，但却相对忽视过程。传统举国体制往往是目标导向的，而对经济效益和成本缺乏足够的考量。新型举国体制则不仅重视过程和结果，同时也注重自主创新和经济效益。换言之，新型举国体制更强调资源配置的有效性、目标的明确性和过程的创新性。新型举国体制是在进入新时代之后，我国在面临西方某些国家技术封锁的背景下提出的，其目标主要是调动社会中的优势资源，集中力量对核心技术进行攻关。简言之，新型举国体制是动员机制和创新机制的新型组合。具体说来，新型举国体制的核心特征主要体现为如下两点：

第一，市场型动员。传统的举国体制本身就有很强的动员型机制特征。传统举国体制注重动员群众性力量来完成某些重大目标，其更多地表现出计划经济模式的特征。换言之，传统动员主要体现为一种群众型动员，而新型举国体制则更多表现为一种市场型动员，其注重调动市场的多方主体性力量，在尊重市场经济规律的前提下进行宏观调配。

第二，规划型创新。传统的举国体制主要强调对西方成熟科技领域的学习和追赶，而缺乏从基础理论到应用研究等一整套创新内涵的构设。新型举国体制力图通过动员来实现一种整体性创新。如果创新活动不经过有效的组织，很可能会变成一种松散的、自发型创新，因而新型举国体制就强调一种在政府有效统筹、规划和保障的基础上产生的规划型创新。

企业家精神与新型举国体制

新时代企业家精神的本质是企业家群体所表现出的一种以创新和责任为特质的集体心理状态。这种心理状态通过企业家的行动转化为一种实践活动。在对核心技术攻关的关键阶段，政府通过相关机制引导和激发企业家的创新和责任精神，可以使得优秀的企业家群体投身到技术领域的攻关当中。企业家精神的弘扬对新型举国体制的意义主要表现在如下两点：

第一，要进行有效的市场型动员，就需要充分发挥企业家的主体性精神。市场型动员主要是指政府在尊重市场规律的前提下，充分调动市场中的积极力量来攻克某些重大难题。中央深改委审议通过的《关于健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关键核心技术攻关新型举国体制的意见》明确指出，要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作为前提，以创新作为目标，将我国的制度优势与市场经济结合在一起，推进国家在核心技术方面的突破。企业和企业家是市场中最为重要的活力主体。政府在调动优质资源对核心技术攻关的过程中，要充分尊重企业家的创新精神，在合理制度的引导下激发企业家精神。

第二，规划型创新需要企业家在“国之大者”的认知框架下承担重大创新攻关。新型举国体制所强调的创新则更多地表现为整体性创新，即国家确定下一阶段需要重点发展的领域和课题，动员市场上的多元化创新力量来共同攻关。它强调科学统筹和协同攻关。这就需要政府在规划式创新的过程中，要将优势资源配置到那些具有创新潜力的企业中。这里的企业家精神就体现为企业家需要对国家在这一阶段的重大科技任务的安排有所了解，并通过自己的企业活动以及自己的主体性选择主动为国家承担某一方面的科技攻关，从而为整体的科技创新以及产业转型升级活动提供具体某一领域的支撑。

政府如何培育企业家精神

新型举国体制要求政府在推动科技创新和促进企业家精神的过程中要发挥积极能动作用，其内容主要表现在如下三个方面：

第一，构建创新共同体。创新共同体是由企业、相关科研院所和政府等部门共同组成的，以核心技术突破为目标的集体形态。例如，目前国家电网在特高压和能源互联网方面进行了大量的技术储备，因此国家电网就可以在这一领域发挥重要的主体性协调攻关作用。同时，这样的科技创新还需要将更多的民营企业也纳入其中，这样就会形成一种整体性的社会创新动能。这种创新共同体就需要表现为以国有企业、民营企业以及科研院所为核心的整体协作型创新联盟。同时，相关政府部门需要在科技创新的活动中发挥重要的规划和协同作用，以及重要的保障功能。

第二，通过制度保障企业家的合法权益和创新权益。企业家创新精神的发挥需要一系列外部制度的激发和培育。企业家的合法权益主要表现在财产权和知识产权等方面。健全的财产权制度是激发企业家进行创新创业的关键。同时，政府也要从法律层面对企业家的创新权益加以制度上的保护。知识产权和创新权益意味着赋予技术创新者一定期限内的技术独家使用权和收益权，从而达到激励创新者的目的，并保证创新的可持续性。

第三，通过公平竞争来进行有效的市场型动员。这主要表现在对垄断和不正当竞争的防止方面。在进行市场型动员时，需要认真看待资本的问题。一方面，资本是创新活动的必备要素。在引导企业在进行一些科技攻关时要充分重视资本在其中的介入性作用。另一方面，我们也需要看到资本有可能会形成因垄断或者非正当竞争而产生的对创新的遏制作用。市场型动员的本质是要让市场中的绝大多数主体都以一种主体性的姿态参与到科技创新活动中来，因此政府需要发挥重要的中介性角色来保障市场活动的公平竞争属性。

（时间：2023年02月20日 来源：文汇报 作者：张宪丽 为东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